大三的这个学期,我的课程很少,每天都有大量的空白需要填补,一周七天以一种疯狂的速度飞快的离开我,我像第一次拽住一匹马,很狼狈地想要留住它。因此我开始写。
这原因与上一篇《烂地板》中的原因没有区别:只有书写下来的事情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那当下的情感不是真实的情感,真正真实的是你后来如何回忆这一切。在这里写下的东西我会重读多次,久而久之甚至忘记最本初的记忆,文字替代记忆,在这里撒下的谎会变成准确无误的真实,这是一种具有可操作性的魔法,是时间旅行,如需指南,详见狸猫换太子。
我想我尽量不撒谎,因为那样会有点可悲。但事实当然也要与臆想交错,真实世界不值得我待那么久。
我需要拯救过去这一周,唯一需要做的是删掉第一个段落。仿佛没有任何马离开我,我有我的铁律,我牢固地守卫我的生活。
过去的一周我过得其实还蛮像大学生的。我连续一周早起(八点左右),做题,自习,犯困,有人陪伴我时聒噪不已,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自言自语。
有两件重要的事情发生,毫无疑问它们关于视听生活:我看完了《纸钞屋》,我开始听《蒋勋细说红楼梦》。
关于这两件事,后面我再细细道来。先聊些别的。
除了视听刺激以外我没有更重要的事情,其实我做了一些尝试的,如果条件允许,我也会去找仇家火并,但一来我没有仇家,二来我不擅长火并。情天恨海是概率事件,我内心虽然每天都在喊打喊杀,但武林毕竟远去,活在现代社会,寻愁觅恨最终是个技术问题,我的主要尝试是给日子定主题。
这是个真诚的尝试。五个月前我的症状是给星期定主题,如今定题密度渐长,医生也觉得有些无能为力。先来公布一下这段时间的主题:
上周日是皇宫开放日。说到这里,《烂地板》有一处需要勘误:他们在图书馆一楼建了很多自习室。周日下午我第一次去了新建的自习室,把那个地方叫作自习室就像把万达广场叫作超市,那里连厕所都建得像皇宫。
周一是图书馆日。由于山猪吃不了细糠,那天我在皇宫学习了才一下午就目眦欲裂腰酸背痛,桌椅的高度比例让我一夜罹患颈椎病,于是隔天又跑回了图书馆二楼自习。
周二主题是 Write in water,显然我写了一些东西,但过了几天又因为不好而把它们删掉了。写在水上,转瞬即逝。但那天因为胡编乱造过,我过得很开心。
周三是做题家上线日。做题足以概括一切。因为做题做得很辛苦,所以半夜约至十一点,我的社交媒体状态显示:“狠狠看了 10 个同人文”。
周四是 Fanfic Day。这一周的大事件是我进入了搞 CP 加急赛道,搞 CP 已然成为做题机的燃料,我除了搞 CP 就是做题,除了做题就是搞 CP。因为昨天已经叫作做题日了,而这里的法律是周主题不重复,且这一天读到了喜欢的同人,CP 搞得可谓相当有声有色,故而如此命题——书至此处,总还是有点泪洒衣襟的:我真的除了这两件事以外没有别的生活了。
社交生活?没有。我连我很多同班同学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
户外生活?没有。几乎没有。如果有人每天往宿舍、食堂、自习室随机发射子弹,不出三天就能捡到我的四十具尸体,我每天在这三个地方出现的次数已经达到了一种足以合并多个平行宇宙的我的量子复合叠加态。
顺便一提,我不知道什么叫做量子复合叠加态。如果有这个名词的话,差不多就是三个蜘蛛侠出现在同一部电影的意思。
周五,也就是现在,我还没有想好主题。但鉴于我正在写这个指南,那么就叫指南日吧。我得赶在十二点前把它写完,以免又要想周六的主题。
给日子定主题这件事本身让我的日子变得有意思了一点,我从小马(同人文版本)身上学来这一招,小马是为了睡华多,我是为了打破复合量子叠加态生活,我们都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一点做出了实质性的努力。和小马一起,为主题日干杯。
说回我的视听生活。
这周我把《纸钞屋(La casa de papel)》看完了。要是掌握了我社交平台钥匙的朋友就知道这不是一句平静的话:为这个剧的 CP 我发布了约 100 条微博。
这个剧主要讲的是抢钱。Lcdp 的叙事手法是讲当下的抢钱,同时不断闪回交织过去长达五个月的抢劫教学。
那么此处时间线应当拨转回六年前:我在搞骨科。拨转回三年前:我在搞骨科。拨转回当下:我在搞骨科。
量子复合叠加态再次出现,人竟能三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搞骨方面,我已颇具心得。抢钱方面,通过学习我也收获颇丰。Lcdp 很好玩的地方在于它试图用抢钱来解构这个世界对金钱的概念,其中一幕是抢劫案将要败露,抢劫主谋试图跟警察卖惨,当着她的面撕了五十块钱纸币,说:这是纸。警督,这不是什么,这是纸。而这种解构甚至如法炮制到了第三季抢黄金,至于如何解构黄金的意义?请详见剧集。
Spoiler:“黄金只是一种元素”是错误答案,他们的解法更加有趣,我很喜欢。
看完这个剧之后就跑去嗑 CP 了,搞的是里面一对骨科而我迟迟不谈是因为这是一个剧透,但我真的忍不住不谈!虽然前面说我的生活除了做题就是 CP,但搞 CP 并非居于一种次要生活的地位,我之所以生机勃勃而非躺在棺材里等大家按我的门铃全然归功于搞 CP 为我带来的热情。
在 Write in water Day 我写的就是 Lcdp 的骨科(不禁再次感叹三年前和六年前我都在写骨科。骨科。同人女你一生的命题)。它还没有写完,但我已经重新感受到了写作的快乐。
但它其实不好,还没有写完我就开始跟朋友说它不好。它让我再次面对我写上一篇同人时的困难,我难以写出一个故事的前一千个字,这件事需要我带着剽窃的心去回顾我读过的所有书。我也很喜欢“完成大于完美”这个不等式背后的宽容,但尽管宽容,它依然带着很大的压力:如何完成。亦或者如何开始。指南如是说道:“去写”。可它很难。可它也是唯一的路径。
总之尽管困难,它还是被写出来了,这一千个字像细密的疼痛,是需要苦捱过去的,再之后的写作顺滑许多,我喜欢这种思维活跃的快乐,在写之前你从未有过的念头会突然涌出,我像一眼活水。
在这里备忘录一下另一个写作主题:这篇故事还没敲到五千字我就已经开始腰酸背痛,这完全是到了年纪呀!给自己写人类保修期后修复指南事不宜迟。
你看。活水。在写这篇指南以前,我都不知道我的生活有这么多事情可以写。
在写之前我对打破量子复合叠加态没有任何头绪,在写作以后,叠加态的我突然从我身上消失,多个平行宇宙中都做着同样事件的我已经不是我。这一瞬间我成为唯一态,具体这个过程是怎么实现的……就是这样。那样。然后物理是一种魔法,应该懂了吧?
视听生活的另一大事是我开始听《蒋勋细说红楼梦》,它似乎是一个讲课的音频,两集讲红楼的一个回合,一集一小时。小学看红楼的我绝没有想到十年后红楼于我主要是起到烂梗精神家园的作用:(felt sorry for my 烂梗。PS:哥弟是我 CP 的代称可是一旦解释就不好笑了啦 😫)
其实当时究竟从《红楼梦》里读到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我读它的时候似乎还没有黛玉年纪大。但过了很久,许多名字,许多情节,经过十年语文学习的教化,几乎耳熟能详,我并不能够分辨它们是源于那个遥远时代的故事还是源于我从各种文本里看来的边角料。
这个音频很好听,我走路在听,骑车在听,洗澡在听。因为每一回都讲得很生动很有趣,因而不构成叠加态。不过在听完以前仍不能下定论——我是谨慎的。
指南写至此处,心情畅快许多。我与量子复合叠加态生活的打架往往三局两败,这是唯一胜出的那局。希望大家都能打赢叠加态,下一集再见。